越写越短了...大概也很快就要完结了
经过那一夜,赤魂石为丁隐已经付出了所有力量,散去几乎所有元神,唯剩下最初的那一个,也就是被蜀山中人称作是善良的元神。
其实一颗石头又有什么善恶之分呢?哪怕是人,也常在善恶中挣扎徘徊,说到底,还不如一颗石头,至少它足够顽固,不存在游弋不定,认定一条路就一定走到黑,至死方休。
赤魂石陷入沉睡,丁隐也堕入漫长的沉睡。
漫长的沉睡好像是一场很漫长的梦。孙少凡也陪他一起活在梦里,打坐总是静不下心来,有时候想着一些往事就入了神,一坐就是大半日。
这场梦终于清醒,也是在一个破晓。
丁隐在梦里穿过了无边的黑暗,越往前,越有一阵夹着飞雪的狂风阻挡着他的脚步。那些拍打在脸上的雪花,像冰一样,坚硬,寒冷,他抬起手去挡,风雪又骤然止息,面前却升起一道光,登时驱逐所有的黑暗,顷刻将他包裹。
丁隐于黑暗中睁开眼,窗棂上的缝隙漏进来丝丝缕缕的光,照亮房间的一角。他却记不得这地方。
是全然陌生的地方。
丁隐下意识地从床上爬起来,同时感觉到四肢酸软无力。
“是…我睡得太沉了吗?”
丁隐满脑子都是疑问,却没有力气深究。他缓缓地移动着步子,然后拉开门,黎明时乍现的日光让他措手不及。
他靠着门,气力有些不支。
自己大概是受了伤?
丁隐想。
他想再多想一些,却都是空白。这让他茫然,无措。
目光像是放空一般落在遥远的山、初升起来的日头,以及被一瞬间擦亮的天光映照着的,一地深深浅浅的颜色。
孙少凡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。
新生的太阳的光芒跳跃在他的脸庞上,白衣也笼上一层淡淡的金色,沐浴在这光晕之中的丁隐很安静地倚在门边,眺望、凝望,嘴角浮现浅浅笑意,从前的烦忧通通一扫而光。
这一刻的丁隐,完好无损的站在眼前,宛若新生。
丁隐有些迟钝地终于注意到台阶下呆呆站着的孙少凡,想走下去仍觉得有些力不从心,只好在原地伸出手远远地晃了晃,好像要把他的魂给招回来,然后露出友好又有些俏皮的笑容。
孙少凡以为自己又坠入了另一个梦境。是眼前人亲手编织的,更加绮丽,也更加缥缈的虚妄之境。
不过孙少凡绝不会想到丁隐的下一句话。
“我们,是朋友吗?”
在清河镇的客栈里,丁隐坐在他对面认真地问他,“我们,是朋友吗?”
孙少凡给自己倒酒的手就不禁一抖。素来机灵的他那时候脑子里却第一次一片混沌。
朋友?当然是。
他们从前志趣相投,相谈甚欢。每个卧云村的村民都知道,他们是最好的兄弟。
可一个“是”字到了喉头又说不出口。
他竟不想这样言之凿凿地确定了他和丁隐的关系。
好像很多比“朋友”更加深厚的,那些深藏于记忆表面之下的波涛汹涌,都被轻易隔绝了一般。
可是那些是什么呢?
孙少凡拈着白瓷杯一饮而尽,压下内心一番汹涌,然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又带几分戏谑的笑,道:
“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知己。不过你一直都不肯喝酒的,是个遗憾。”
丁隐抿着嘴笑了,拿过酒壶给自己斟满,像孙少凡一样一饮而尽。
小镇客栈里的酒算不得好酒,至少比不上妙一师伯常喝的。何况丁隐喝不惯,一小杯已呛得他眼角带红,但他还是很潇洒地向孙少凡示意了一下空空的瓷杯。
孙少凡看着他,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人生在世,得一知己,是不应有遗憾的。
“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知己。”孙少凡踏上台阶,拍了拍丁隐的肩拉着他进屋坐回床边,怕他着凉又从一边拿了件衣裳给他披上,“不过你之前受了很重的伤,现在不能喝酒,要喝只能喝药了。”
听见要喝药,丁隐心里是不愿的。不过看着这人有模有样地忙活着照顾自己,又不愿让他操心,只好不说话默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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